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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11月,历史学家许倬云接受了《人物》的访谈。这是近十年来,他唯一一次接受平面媒体现场采访。他真诚恳切地讲述了自己在战乱中的经验,「我一辈子没有觉得哪个地方可以真正给我们安定,哪一天会真正给我们安定」。文章在年2月底发布,恰逢「俄乌冲突」爆发之后,许倬云对战争的反思、对普通人的关切令人动容。他也想提醒年轻人,在时代的风云变幻中,要记得反省「我自己有没有作为其中的一份子,促成了这个风云变幻」。在这篇手记中,我们分享《许倬云我跟大家共同努力的时间不会太长久了》的幕后二三事。

文|姚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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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谈许倬云先生,是过去一年中,我生命中一件重要的事。

像许多原本不熟悉许先生的人一样,我也是通过《十三邀》的访谈,才了解到这位学贯中西的历史学者。在此之前,我大约听说过《万古江河》的书名,但也就到此为止了。

在那期访谈节目中,许先生谈到自己在抗战时期的经历。

「因为日本人打,我们城市被占了,我们打八年是靠农村撑起来的,连前带后,我们七百万兵员阵亡。那个农村的力量是强大的。四川一个省提出两百万壮丁,基本上都没回家,草鞋、步枪、斗笠,一批批出来。

那时,各地撤退的人或者拉锯战的时候,前线撤到后边农村,农村人一句闲话不说,接纳难民。多少粮食拿出来一起吃,一群人一起饿。满路的人奔走,往内陆走,没有人欺负人,挤着上车,挤着上船,都是先让老弱妇女往上推,自己留在后面。大路上奔走,多少老年人走不动了,跟孩子说你们走、走……」

谈到这里,许先生老泪纵横,「所以我知道,中国不会亡,中国不可能亡」。

那句话相当凝重,我也跟着掉了眼泪。后来我看到许先生在《南方周末》的访谈中再次阐释了那个属于他的归处——「我真正的归属,是历史上的、永远不停的中国。不是哪个点、任何面,是一个文化体,那是我的中国。那个中国里有孔子,有孟子,有董仲舒,有司马迁,有苏东坡,有杜甫,有辛弃疾,有杨万里,有范文正公,有黄山谷,有王阳明,有顾亭林等等。那个中国里有经书、诗词、戏曲、建筑,有人性,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我还可以回到那里去。」

这期节目在年3月播出,新冠疫情正将我们带往一种巨大的不确定当中。到了年,我有了一次私人旅行的机会,可以在美国待3个月。

我的第一站是纽约,飞机落地是凌晨了,我打开手机才发现,是9月11日。整整20年了。

20年前我10岁,还在上小学,我记得爸爸突然打电话回家,让妈妈打开电视。然后我和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里,飞机一头扎进摩天大楼,滚滚浓烟几乎要把荧幕吞噬。很多事情从那之后都变了。

年9月11日上午,我去了世贸中心。路上的铁栅栏上,系着祈福的白色丝带。在一个搭好的棚子下,有一场纪念集会,台上在播放音乐和一个一个死难者的姓名,一个坐在台下的女士哭得越来越大声。20年后,我第一次真实地听见「遥远的哭声」。

年9月11日,世贸中心附近的栏杆上绑着白丝带,上面写着「remembranceandhealing」摄影|姚璐

第二天我去了纪念博物馆,在那里可以看到每一个死难者的故事。我记得我点开一个小女孩的头像,她叫Zoe,8岁,喜欢哈利·波特系列,那天她在77号航班上。

在这样的时刻,能够出门旅行并不容易,病毒把一切搅得天翻地覆,世界似乎变了,而我感觉个人和历史如此紧密地缠绕在一起。这似乎是一个时机,可以向许倬云先生寻求某种答案,我决定给他写信,争取去匹兹堡拜访他。

纪念博物馆里,可以看到每一个死难者的名字和故事摄影|姚璐

2

对于一些学者大家的访谈,在Ta的成就之外,《人物》在操作选题时一直关心两个核心问题:Ta和当下的关系是什么?Ta和普通人的关系是什么?

写信的过程是一个梳理,也是一次对个人的小小回望。我逐渐理清我想要提的问题是什么,以及,为什么我想要提问。

我在匹兹堡大学的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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